一起讀書 / 《我有一個關於不倫的,小問題》,一窺第三者在慾望及道德間的矛盾心情

因緣際會發現這本寶藏小說是因為朋友 M 的推薦。和貝拉分道揚鑣至今已經過了超過一年半,我有時候會想,在批判她當第三者介入他人婚姻的同時,我又是否太過黑白分明?若可以多站在他的立場思考,或許我們間的友情並不會淪落至此。

✦ 補充閱讀 ✦ 故事時間 / 當最好的朋友成為他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對於我們友情的分裂,我似乎一直處在自責的情緒中。即便身邊的好友都認為這是對自己的煤氣燈效應,我已經做了當下能做的最好的決定,但腦中仍有一個角落無法克制地覺得,是否真如貝拉所說,我是個自私無比的壞朋友。

和M分享自己長久以來的疑惑後,她向我推薦這本書,說也許這會幫助我理解貝拉當時的心情,理解一位第三者在自我價值和慾望間掙扎的矛盾內心。

在讀這本小說時,有好多瞬間讓我不禁聯想到貝拉。我忍不住想,啊,原來這就是當時她的心情。我很喜歡書中簡單卻鏗鏘有力的文字,細膩地描寫女主角在這樣複雜的感情生活中,內心產生的各種情緒和糾結。透過對話,有架構地從主角群內在的變化和外在世界的紛擾體現這段關係的起承轉合。

婚外情是整本書的主軸,但許俐葳對於這樣普遍被世俗詬病的關係不帶任何批判指責,反而平白直述地描寫這段關係中的各種細節。藉由在這樣關係中的兩個角色,及由他們延伸出去的其他關係,讓讀者在閱讀的當下自己去感受每個人心中潛藏的情緒,自己做判斷。

我有一個關於不倫的,小問題
《我有一個關於不倫的,小問題》
作者|許俐葳
出版社|遠流

哪裏買|博客來 Books 讀墨 Readmoo

「我可以控制這一切的。」大部分的人並非一開始就自願做第三者

女主角到底是為了什麼開始這樣的關係呢?我想是對對方的一點好感加上更多的好奇心,還有那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有力量控制這一切,相信自己可以隨時說走就走的天真。

女主角有個所謂的「電梯」理論。初識的兩人被關在像是一部電梯裡的密閉空間,兩人一起試圖逃出或在等待獲救的期間交談,她說,像這樣一起在同一個密閉空間相處過的關係,是更親密,更值得信任的。

然而她和查理的所有相處時間,正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電梯。這樣不可告人的戀情,他們最常見面的場所就是旅館房間,也就是拉近他們之間關係距離的電梯。

在這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的三個小時內,他們肆意的發洩對彼此隱忍已久的慾望,並在那隱密的時空中建立起兩人間的獨有情感連結。套入前面所說的「電梯」理論,當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進入屬於兩人的「電梯」中,這樣越發緊密的關係又怎麼如女主角所想像的,隨心所欲的離去呢?

從一開始的好奇自信,中期的不安懷疑,後期的嫉妒內耗,我看著女主角在這段關係中漸漸黯淡枯萎,比起同情我覺得更多的是理解。理解做這樣選擇的她,更理解因為自己的選擇而痛苦不堪的她。

倒不是想要為第三者辯解。不過,我相信如同女主角一樣,在這樣關係中浮沈的人們,大部分並非一開始就自願做他人關係中的第三者。書中女主角的自我對話中更揭露此事。

在這樣的關係剛開始時,她是有自信自己可以控制一切不會深陷其中的。她相信理性、有智慧、又以女性主義為傲的自己,絕對不會讓自己身陷這樣不堪的情感泥沼。也因如此,我覺得似乎沒有必要過度指責女主角,畢竟她已經在內心罵自己無數回了。

看似公平地愛著兩個女人的他,其實最終愛的只有自己

「喜歡兩個人真的是這麽不對的事情嗎?查理送兩人同樣的禮物,用同樣的心意喜歡著兩個人,這樣很公平啊。不是嗎?」和某個同時間看完這本書的男性友人討論時,他這麼問。

這樣的愛情怎麼又能這樣衡量公平?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當你自以為公平地給予兩個人相同的愛,其實是一種偷懶。看著在妻子和女主角間徘徊的查理,比起他說的兩個人都愛,我覺得他是自私的只愛自己。

同時,他也是自卑的。他渴望一個仰望他的人,這是他心目中理想愛情的要素。在自己有才華的攝影師妻子身上是得不到這樣的愛,於是他找上了女主角。我相信他是愛女主角的,只是他更愛那個滿足自尊心,那種被崇拜、被愛的感覺。也因此當女主角在關係中索求更多時,查理責怪她怎麼變得像他老婆一樣。

「妳不要這樣,這不是愛。」查理在一次的電話中忍不住向女主角這麼說。

已婚的查理並不是在找終身伴侶,他已經有了所以不需要。踏入婚外情的他只是想要重溫戀愛的悸動,更想要一個可以滿足他大男人心理的小情人。他說自己是認真的想要和女主角談戀愛,我認為這是真的,但也僅止於戀愛而已。

整個故事一直是透過女主角的視角來敘事,所以比起深入探討查理在這段婚外情中的情緒轉折,許俐葳藉由另一對婚外情情侶,女主角的已婚朋友小捲和他的偷情對象主管J,透過他們之間的互動模式,還有女主角和他們間各自的對話,從中探討已婚那方的偷情心態還有第三者的掙扎和渴望。這也是我特別喜歡的細節編排。

已婚的那方用著甜言蜜語困住渴望被特別對待的第三者;第三者則在對方一次次失信的承諾下受傷但又無法自拔的懷抱著希望。這樣自以為浪漫、離經叛道的愛情,其實也不過是不對等關係的惡性循環罷了。

即便在追逐自認為理想的愛情時受傷,這一切也都是自我的選擇

在女主角身上,我看見了貝拉的影子。即便我並不認同這樣的關係,但我覺得也沒有必要去糾正她的對錯,如前面所說的,我覺得她已經因為自己的選擇受到各式的心靈折磨。

讀著女主角的痛苦,想著當時的貝拉,若要問我同情他們嗎?我覺得這一切就是自我的選擇。

不過我這邊指的並不是二元對立的認為他們所受的折磨是出於因果報應,如果這樣想的話就已經偏離中立,主觀的批判這件事了。他們只是因為選擇維持這樣的關係,而必須面對與之而來的挑戰。如同任何一個我們人生的選擇,我們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讀完這本書,很神奇的讓我感受到被療癒。在稍微理解第三者在婚外情中的心情後,我知道這是屬於貝拉自己的人生選擇,與我無關。也能釐清在我們友情的最後,很多我無法理解的行為極大的機率是出於痛苦。

如同女主角在感情的最後,因為內在的沈重痛苦而無法控制自己。她在網路上用匿名帳號和他人吵架、對於司機無心的碎碎念爆怒。一切的失控是源自於對於自己、對方,甚至愛情的失望。在理解到這點的瞬間,我好像也可以理解為何當初貝拉為何如此。

到不是因為有這樣背後的理由就對貝拉當時的行為感到無所謂,只是在理解過後就能好好地放下自己內在的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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